守持嘴巴的修行

最近几年，网络上流行一个论调，说“好人嘴贱，坏人嘴甜”。又说“脾气大，说话狠，那是快人快语，直心肠，是最善良的表现”。这样的话语，几经传播，然后在佛教圈也流行开了。原本应该改的毛病，因为这样的话语，找到很好的借口，便不再去改，反而越演越烈：我心善良着呢，就脾气大点，怎么啦！我脾气大，我骄傲！

在这里我想唱个反调：嘴巴不好，心再好，都不算好人，更不是修行人！

嘴巴是一个人内心的表现，我们看不到对方的心，许多时候都是靠言语来分辨。如果以衣服比喻嘴，内心比喻身体，那么一个外套非常脏的人，我无法想象他的身体会有多干净。

佛教讲修行，是要从身、口、意开始。身三、口四、意三的修行称为十善业。其中对应嘴巴的是不妄语、不两舌、不绮语、不恶口。妄语的范畴，大的可以上升到修道证道的言论，也就是为了某些利益，妄说自己已经证道开悟、或是菩萨再来，或是妄现神通，遮人耳目。小的妄语就平日里我们所理解的，见到了说没见到，做了说没做等一些与事实相违背的言谈。两舌，是两条舌头，这边那边的来回传话，挑拨是非。这样两舌，相信许多人都遇到过，也都心里恨的痒痒。绮语，指的是说些没用的话，一天稀里糊涂的、有的没有的、开玩笑、调侃、讲段子、说八卦。

人一天之中，最多的就是绮语。记得刚出家时候，为了守住不绮语，一天的说话量直接下降百分之八十。也可见，一天的绮语之多。最后是恶口，骂人、诅咒、讲坏话，都是恶口的范畴了。

嘴巴的修行是身口意比例中占的最多的，也是最难以守持的。有人说，我就是说几句话发泄下，说完就没事了。可是，你说完没事，能保证听的人就没事了么？哪怕听的人没事了，那么到因果那里呢，真的也没事吗？世间是因缘所生，一举手一投足，都是在创造一个因，那么，这么多的绮语因、恶口因、妄语因，要怎么去接受果报。

有人说，不就几句玩笑吗，何必当真。但是玩笑多了，也会成为你阿赖耶识里的种子。更何况，有时候，你爆的是粗口，出来的是恶言。当语言从你嘴里出来的那一刻，心里的愤怒、憎恨也已经同时形成了，你没感知，只是因为你的心念够粗，体察不到而已。

一件事、一句话，积累的多了，直接影响的是你的潜意识。我们都知道念佛，念的久了，习惯了，哪怕是无意识的时候，也会默默念佛，而正是这样无意识的，将佛号化入生命中的念佛，决定了他将来的往生。善业如此，恶业同样。一个挂着三字经的人，粗口将会成为他最牢固的业力。

记得刚出家时候，看过一本《玉琳国师》的书，里面玉琳国师的一句话，至今记忆犹新，他说：“出家人莲花妙口，说一句是一句。”佛弟子的嘴巴， 应当如莲花一样，清静无染。我无法想象，我所尊敬的智者大师、玄奘大师，如果他们暴跳着说粗话，脱口而出三字经的时候，他们还会成为大师吗？不仅佛教大师如此，任何一个时代，只要有些学识、有些修养的人，他们的言语，必定都是柔软、平和的。那么，一个学佛立志寻求出世的人，还有理由说，语言是浮云，心好就好了？

当我今天又一次在朋友圈看到学佛者们在转发“嘴巴贱，我自豪”类似文字的时候，我想到了以上这些。学佛是学智慧，当网络泛滥，出现一些似是而非问题时候，希望能以智慧先去观照，然后再抉择，对方说的真的是对的吗？

如果实在不能抉择，我的方法是：拿我最尊敬的一位大师作为载体，然后想象，如果他是那样，我还会尊敬他吗？答案就是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