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身难忘的事
九十年代初期,省会特别时兴涮狗肉火锅,要想吃上新鲜的狗肉最好是能到周边的县城里,那儿都是当天杀的生狗。
那时候,我们十几个弟兄都工作在省会的新闻战线上,各个企事业单位都有认识人,关系满广的.也经常不断的下馆子.没有办不了的事儿,在省城也算是一群无冕之王了吧!
那年冬天的一天下午,电台杨晓光通知大家晚上有人请饭,大家下班都到电台集合,等车来接。
下班后大家都不约而同来到电台,但车迟迟没有到,马路上路灯也没有开,街上黑咕隆咚.大家只好打起了扑克耐心等待着。
时间过了大约两个小时,都快八点了,外面有人喊叫:"车来了,快走吧!".大家慌忙扔掉手里的扑克牌冲出大门,车是个面包车.司机师傅也许是方便大家上车,把车门紧紧的靠着电台的大门停着,大家一出门都直接上了车。
上车后电台小韩说:"干吗都挤在驾驶室里?"他似乎有些纳闷.但也没有人应声.他接着说"这车有意思,两边两排座,中间干吗还放着一个木箱子?,哈哈"。杨小光开玩笑说:"啊 !想睡就睡一觉,反正早晚也是躺!哈哈哈哈!"
车开了.街上路灯仍然没有亮,路上黑呼呼的,行人们大都象摸着行走,只有这车灯泛着黄光打的高高的,仿佛是一对朝天炮。
车开的顶快,似乎所有的车和行人都躲让着我们走,即使红灯也从不等待,警察也不拦我们,车一溜烟的跑哇。
车上谁也不说话,空气象是凝固了似的,平时吵吵闹闹你一句我两语的感觉一下子全没了。
车出了市区上了国道,看方向是要往平阳县城开.,坐在司机师傅旁边的刘立建咋看这师傅挺有意思,不修边幅,穿着衣服脏兮兮的,神情严肃.他总想和司机师傅答讪几句,可始终没有合适机会和话题。
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问:"师傅是哪个单位的"?司机犹豫了一下,口气不耐烦的回答说:"不要问了,说了你也知道!"
刘立建心想我这几年在省会跑新闻,哪个单位我没趟过.没有我不知道的单位.多少有些不在乎的追问到:"师傅你说吧,我都知道。
司机有些不悦,迟疑的回答了,"市人口处理办的!
你知道这个单位"?司机紧跟着反问到。
刘立建似乎一时回答不上来,有些丢面子,心想在电视媒体跑新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单位,也只好不再追问了。
车到了平阳县城,在一家小饭店前停下了,司机把车头紧紧地顶在电线杆的灯柱上,大家只好绕到车屁股后过,车上带的两箱酒也都卸下来了。
刘立建下车后特地跑到车头前看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,这笑声有些另大家愕然.大家都不约而同过来看个究竟。有人说:"这车还这是市人口处理办的车。哈哈哈哈"。
车是白颜色的面包车,车头上祭奠死者的黑花依然在车头上挂着,而且,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个大大的"奠"格外显眼。
狗肉火锅很好吃.味道也鲜,大家都有些亢奋,或者说感到一丝好笑,一群省会的"名记们"坐着灵车大老远跑到平阳县城涮狗肉火锅,这似乎开了天大的玩笑,哈哈!这是多大的笑话儿!喝吧!喝的天混地暗,喝的到天亮两箱酒喝的精光精光。
往回走时,大家都醉了。
可大家都挤在驾驶室里,谁也不愿意往车厢里坐,把车压的低着头。
月亮出来了,月光融融的,与国道平行的一条宽宽的引水渠水面上映着银色月光,平平的,一丝波纹都没有。
杨小光带着十分醉意指着引水渠责问司机:"师傅,为什么不上这高速公路?"
司机马上回答:"对不起!上那上面这一个木箱子不够装!哈哈!"
车到省城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,有人联系了一家三星级大酒店住下了,大部分人都没有回各自的家。
第二天,大部分人都没有按时上班,日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,象是被大家遗忘了似的。
大约过了个把月,在一次元旦聚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时 广播局新闻处张处长才说明了事情的原由;
涮狗肉是乡镇企业局提议安排的,是答谢各位记者这几年对乡镇企业局的大力支持和关怀.企业局派的车半道上抛了锚,局办公室郄主任当时已经回了村子里,得知接记者的车坏了.心如火焚,跑到村口等着看有没有车,能否拦一辆车救救急.等了个把小时,终于看见村口来了一辆面包车,就这样拦住了殡仪馆的车。
也难怪,那个年头找个面包车是何等的难呀。
过了几年,电台小韩得了胃癌,三十多岁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报社老葛说是他应验了电台杨小光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,让小韩愿躺就躺一会儿,反正早晚也是躺。这下他永远地躺下了,再也没有起来。
小韩走了,大家都很悲伤,这十几个兄弟少了一个,真有些惋惜.一是他还很年轻,二是他很有才,哥十几个属他文笔好,也写了一手好字,三是他有文艺细胞,拉了一手很动听的手风琴。
如果小韩活着,他肯定比我们大家混的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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